小说江山美色无删减版
八王小说网
八王小说网 玄幻小说 武侠小说 仙侠小说 都市小说 言情小说 校园小说 历史小说 军事小说 网游小说 竞技小说 穿越小说 经典名著 姐夫荣耀 母上攻略
小说排行榜 完本小说 综合其它 短篇文学 笑话大全 侦探小说 同人小说 经典名著 竞技小说 现代文学 重生小说 官场小说 综合其它 总裁小说 热门小说
八王小说网 > 架空小说 > 江山美色 作者: 墨武 时间: 2017/7/21 
二八九章士信
  初时分,万物复苏。

  南方已是青翠,北方却才是冰雪初融,出褐色的土壤。

  马蹄翻飞,尘土飞溅,三骑沿黄河南下,到了河内邵的时候,这才停下来。

  再往东去,就是山东河北的界,而向南过了黄河,就是瓦岗的势力范围。

  一清秀女子勒马不前,四下望了眼,轻声道:“苏将军,刘叔叔,我们到这里,暂时就要分开一段时间了。”

  三正是窦红线、苏定方和刘黑闼,微风吹拂,三人表情各异,可看起来都有些疲惫。

  刘黑闼皱眉道:“红线,无论如何,这次总算…草原能相助,如今中原大,万物复苏,正是起事的好机会,再加上可敦封窦大哥为长乐王,你我应该快马回转,告诉令尊,早称王,效仿瓦岗…现在的瓦岗声势之隆,一时无两,我只怕晚了,这中原尽归瓦岗了。”

  窦红线摇头道:“我们赶赴草原之时,恰逢杨义臣过来攻打,还不知我爹现在如何了。不过,我爹吩咐我们三个齐上草原,就是对草原之事甚为上心。好在…好在我们草原之事也算成了,现在…我们还有一些事要做。”

  她说得犹犹豫豫,苏定方却是大声道:“萧布衣那小子帮助我们,又有什么用意?红线,他想必是看上你了。”

  窦红线脸上微红“苏将军,你说笑了,萧布衣绝无此意。”

  “那他为什么帮忙向可敦求情,答应赠与我们马匹?”苏定方皱眉道:“他现在也是大盗,我们也是,以他的心高气傲,多半会自立门户,不会投靠我们。他要是没有看上红线你,这人情做得未免莫名其妙。不过…他能够让始毕可汗不下中原,从这点来看,我很服他!”

  刘黑闼一旁道:“定方说的不错,男儿当如萧布衣!虽处世。可只凭这草原的举动,就会让中原消弭了多少祸害,按我来看,全天下的百姓都要谢谢他才对,若借突厥兵起事,那真的让祖宗蒙羞…不过突厥人反复无常,只怕他们就算立誓也当不了真!”

  窦红线听到这里,脸色微红,知道刘黑闼还是不向草原求助,却是故作不知。岔开话题道:“刘叔叔,突厥人虽是反复无常,但是可汗一诺千金,既然当众立誓,绝对不能再反悔。何况他若是反悔,不但铁勒人要借此盟誓大做文章,只怕就算突厥人都不他,这个可汗的位置就不见得能坐下去了。”

  苏定方却是叹息一声“这个萧布衣,到底有什么念头?他不让可汗出兵,那自己岂不也是…唉…他这种人物,当人会投靠窦大哥,真的遗憾。”

  窦红线也是叹息。轻声道:“他现在劫力虽不算什么,可若谁真能得他相助,取天把握大增。”

  三人都是唏嘘,一时间又是沉默下来。

  萧布衣消息虽是灵通,旁人却非如此。萧布衣入主襄、巴陵、义等郡,颁布均田令。却是扯着右骁卫大将军的旗号,闷声发大财。临边各邵或许闻得,一时间也是迷糊糊。不明所以,有的甚至以为萧布衣还是朝廷的大将军。消息只在长江两岸传播,远没有过了黄河,窦红线等人最近一段日子一直都在黄河以北出没,均是不知,见到他来到草原,倒也猜不透萧布衣的用意,要知道萧布衣早就占据了襄,多半不会如此的看法。

  原来在萧布衣、可敦、阿史那还有铁勒诸族胁迫请求下,始毕可汗无奈立誓。始毕可汗虽是心有不甘,可见到军心浮动,知道再要征战,不等铁勒出手,手下的士兵也要反自己,不由豪情顿消。又因为自已爱子兄弟都被厉鬼索命,索切听从萧布衣的吩咐。萧布衣得可汗、可敦的支青,这才开始疏散人群,暂时止1族内交往,隔离病源,毁鼠和焚烧已死者的尸体。这些方法都是控制瘟疫之法,萧布衣倒是知道,处理得井井有条。可要是没有可汗、可敦的支持,只凭他和孙思邈,却是做不到这些,因为就是个烧尸体,就是不符合草原人的规矩,草原人讲究天葬,焚烧尸体乃是对死不敬,可马神和草原之主有令,就算有不的也只能遵令。剩下就是由孙思邈开出治疗瘟疫的方子,各族落按方下药。虽然不能一方通治,可孙思邈坐镇草,当把瘟疫传播限制在最小的范围内。

  萧布衣那边忙得热火朝天,窦红线等人却觉得无趣,眼见萧布衣在草原声势隆,直如神仙般,就算可敦可汗都要听他的指挥。自已这方却要求可敦,相比之下,天差地别。

  可敦忙于治厘瘟疫,趁机树立威信拉拢人心,她也知道,眼下她得萧布衣相助,虽占据上风,但和可汗的相争远没有结束,不敢大意,倒是冷落了窦红线风个。窦红线几人呆了数,萧定方憋不住,主动去找了萧布衣,拐弯抹角的说及求马之事,本来算是无奇奈何之举,没有想到萧布衣竟然闻弦琴知雅意,带着他和可敦说及此事,可敦当然知道他们借马是做什么,可眼下天下大,不但隋臣对杨广的信心殆尽,就算可敦都是信心渐失,暗想杨广自身难保,若是再失去中原的支持,她在草原还能支撑多久?见到萧布衣为苏定方等人求情,顺水推舟,不但答允替季会卖马匹给窦建德,还封窦建德个长乐王的官儿。

  本来可敦的封赏算不了什么,她毕竟只能在草原呼风唤雨,窦红线却是心中大喜,暗想如果父亲设坛称王,这一下名正言顺,倒可免除官兵的攻打。草原事情既了,萧衣还在草运作,三人却是离开草原,快马回转。一路上谈及萧布衣的时候,都是不由唏嘘,暗想窦建德虽然也可以称得上霸主,可比起萧布衣、李密而言,好像还是差了些。

  “刘叔叔。如今到了这里,还请你快马回转,告诉我爹草原的事情。”窦红线目光望向远山,神情多了分怅然“苏将军,这里南下黄河,就是到了瓦岗的地域,还请你去瓦岗一趟,按照我们事先商量的计划行事。”

  苏定方点头,刘黑闼却是不解道:“红线。难道你不和我一块回转乐寿吗?”

  窦红线摇头“刘叔叔,我还有点事情,处理好了,就赶回乐寿。”

  苏定方和刘黑闼也不多问,和窦红线道别,择路离去。窦红线望着两人远去,却是幽幽叹息声,催马向南而行。

  瓦岗自从破了金堤关,攻占荣,伏杀张须陀后,威劫大增,河南盗匪皆尽过来投靠。隠绐已成中原群匪的霸主!荣邵除荣城还有杨庆坚守外,全邵甚余县城均已沦陷。

  荣城孤城一座,攻打起来却是困难。瓦岗倒也不急于攻打,只是困住荣城,却竭力的发展黄河南岸的势力。这段日子,荣周边的诸郡,比如说颖川、济、梁邵等邵都在瓦岗的攻打范围内。前哨兵力甚至直虎牢关。不过河内郡在黄河北岸,瓦岗一时间还是无暇顾及。

  可就算如此,河内郡内也是一路盗匪横行,趾高气扬。见到窦红线一个孤身女子,难免起了心思。窦红线武功不差,倒也没有把这些盗匪放在眼内,只是心中有事,只顾着催马前行,若有不长眼的盗匪挡路,一顿马鞭挥过去,打得他们抱头鼠窜。

  到了响午时分,已经到了河内郡左近的温县,这里山脉连绵,面临黄河,寒冬才过,到处都是苍凉的灰色。

  窦红线到了山脚,抬头望过去,见到头高悬,照在人身上,唯有暖意,可景苍茫,诺大的山脉一个活人都没有,是凄凉。

  窦红线似乎对这里颇为熟悉,捡条山路向山内行去,过了溪水,径直到了前方的山岭,却向山上走过去。

  出劫崎岖陡峭,渐渐不能驰马,窦红线将马儿栓到山坡的一捆树旁,任由它自己去吃草,却是举步继续前行,过了半山,已经止住了脚步。

  那里有茅屋一间,甚为简陋,茅屋旁却有一座坟墓,坟墓前竟然跪着一男子,一动不动,不知死活。

  虽是青天白,可这里是山所在,头却照不到这里,朗朗乾坤之下,山风吹过,阵阵森,若是寻常之人,见到这种诡异的景象,只怕转瞬掉头就要逃命。窦红线却没有丝亳诧异,缓步的走过去,并不掩饰脚步之声,立在那跪下之人的身后三丈开外,动也不动,只是秀眸中,却有了怜悯伤感之,多少还夹杂着一些歉疚。

  跪倒在地的那人还是不动,彷佛变成了一块墓碑,僵硬生冷。

  从背后望过去,只见到他衣衫单薄,头发随意的一挽,凌乱不堪,似乎很久没有梳洗。

  他只是跪在那里,山风袭来,衣袂飘飘,这才多少让人相信他是人,而非石雕木刻。

  窦红线眼中怜悯之意更浓,紧咬着红,想要说些什么,终于还是止住。

  目光从那人石碑般的身影望过去,落在坟墓前的石碑之上。石碑上只刻了几个大字,张须陀之墓!

  窦红线心口剧烈地跳了几下,她当然不是第一次看到这个墓碑,可每次看到,还是忍不住的激动。

  张须陀,平凡的三个字,本身就带着无尽的魅力,不要说看到他的人,就算听到他的事迹,看到他的名字,都让很多人热血沸腾,不能自己。

  这个三个字本来就代表一个不败的传奇!

  张须陀不是不败,他一生中其实还是败了一次,那次失败,结果要了他的性命。他不是败给了敌人,而是败给了自己,最少在窦红线心目中,她是这么认为。

  一个人若是没有了希望,没有了目标,没有了依托,那他和死了也没有什么两样!

  大海寺前的惨烈,她终身难忘,每个亲眼目睹的人都是终身难忘。苏定方、刘黑闼每次提及到大海寺的时候,都会不自觉地转移了话题。窦红线知道,他们是不愿意提起。他们和张须陀本来势如水火,一定要分个你死我活,这个算计层出不穷也是正常,可张须陀真的死了之后,苏定方和刘黑闼心中到底如何作想,那是没有旁人会知道。至少,他们并不高兴!

  一个人死了,他还能活在很多人的心目中,就算敌人都要敬仰,他最少没有白活!

  窦红线想到这里的时候,突然涌起个古怪的念头,如果有朝一自己死了,不知道谁会记得?

  眼前的这个人一辈子,都是忘记不了张须陀,可窦红线这三个字,在他的心目中,又是占据了什么位置?

  二人一跪一站,都是静静的不动,一直从向午到了黄昏。

  夕阳终于从山那面转了过来,余晖在山上撒下了炫目的红,如同去年大海寺前洒的血。山风拂体,落照影,红中带着淡淡的血腥。淡淡的怅然,还有那,刻入骨髓的惨烈和忏悔!

  跪地那人终于动了下,发髻微颤,窦红线早就见到,急声道:“士信,你还好吗?”

  那人并没有回身,却是缓缓地倒了下去。他倒在地上的时候,才见到他容频枯槁,眼窝深陷,双眸无神,直如死人一般。

  可面容依稀还让窦红线记得,这就是让她百转千回,特意绕路而来,只想见上一面的罗士信!

  罗士信瘦了很多,憔悴得不成*人形,乍一看,已非当初的英姿发,作一看,他非但不能独闯千军,只是等死之人。

  可窦红线当然不会忘,有谁能够忘记刻骨铭心的初恋情人?

  她上前几步,扶住罗士信,大声叫道:“士信,士信,你醒醒!”

  罗士信眼眸虽还是睁着,可却没有什么神光,看起来奄奄一息,随时都可能毙命。

  窦红线心中惊凛,暗想自己好在回转,上次离开之时,怎么会想到罗士信会自断生计?要是晚来了几,这天底下只怕没有罗士信这号人物了。奋起力气,将罗士信搀起,却觉得诺大个汉子,轻飘飘得骇人。窦红线心中微酸,将他扶到茅屋之中,发现茅屋只是个架子,不要说雨,就算是雪都遮挡不住。

  好在眼下正是初,还无降雨,不然更是难熬。

  茅屋除了架子,屋子竟然没有休息的地方,只是山石泥地,不堪,窦红线四下望过去,一阵茫然。只好先将罗士信放在地上,然后飞奔出去搜集枯草。

  等搜集了枯草回转后,罗士信还是原封的在地上躺着,动也不动。

  窦红线心下骇然,只以为他已经毙命,伸手在他鼻息上一探,感觉还有热气,心下稍安。

  她这刻心如刀绞,觉得罗士信变成今天的模样,和她实在有着莫大的关系,若是救不活罗士信,这辈子也不会心安。扶着罗士信睡到枯草上,又用枯草盖住了罗士信,又四下望过去,发现粮食是一粒也无,实在不明白这些天来,罗士信如何活过去。

  窦红线出了茅屋,柱香的功夫,已经猎了一只兔子、一口山回转,在茅屋外架起了架子,烘烤兔子,总算还在茅屋中发了一口残旧的铁锅,一个碎了半边的碗,把山去了内脏,找了几块大石架起锅台,又取了溪水,炖起汤来。

  她虽是心急,这些动作却是熟练不过,实在是因为一直随着父亲起义,诸事需要自己打理的缘故。

  不停的在罗士信的屋外忙碌,终于等到兔子了,水也开了,山烂了,窦红线用破碗才盛了半碗汤进来,扶起罗士信,轻声道:“士信,醒醒,喝点东西。”

  她知道罗士信并非病,多半是饥饿,只是几个月的功夫,他足足瘦了几十斤。她熬了汤,只希望给他补补身子,这些事情做得自然而然。这一刻,罗士信就是她的命。

  罗士信缓缓的睁开了眼睛,目光落在窦红线的身上,有些茫然。

  窦红线见到他睁开眼睛,很是惊喜。轻声道:“士信,我是红线,我是红线呀…”

  罗士信听而不闻,目光虽是落在窦红线的身上,却如未见一般。

  窦红线一直都在忙碌,顾不得酸楚,这刻见到他的样子,泪水如同断线珠子般,劈里啪啦的落下,滴到罗士信的脸上。

  罗士信仍是麻木,紧抿着双,隐约见到当年的孤傲。

  窦红线见到他呼吸微弱,只怕出事,将碗凑到了罗士信的嘴边,含泪劝道:“士信,我是红线。你现在身子虚弱,把这汤喝了吧。”

  罗士信还是紧抿着双,汤水到了嘴边,顺着嘴角淌下去,一滴也没到了嘴里。

  窦红线焦急起来“士信,你无论如何,不能如此作自己,快张开嘴…听话…”

  她耐心地哄,千方百计,罗士信却是一动不动,更不喝汤,窦红线眼泪又了下来。泣声道:“士信,你莫要如此,如果张将军在天有灵的话,他也不希望你这样。”

  罗士信听这句话,眼眸中光芒微闪,突然张开了嘴巴,开始大口大口的汤,里面的咀嚼了两下,生硬地咽下去,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窦士线大喜,见到他喝完半碗汤,慌忙出去再盛。只是回转的时候,见到他昏昏的睡了过去,不忍叫醒。端着汤在那边,思绪万千,腹惆怅。

  回转到茅草屋外,吃了点烤,可味如嚼蜡,想了半向,见到夜幕降临,放心不下罗士信,索在他身边的杂草上靠着柱子小憩。这一天身心憔悴,很快迷糊糊地睡了过去。迷糊糊中,突然见到罗士信浑身是血的站在自己面前,着一把长剑,却不吱声,窦红线心中惊凛,霍然睁开双眼,却见到月在中天,清冷依旧,透过茅屋顶部撒下光辉,点点哀愁。月影依旧,身边的罗士信却已经踪影不见。

  窦红线大吃一惊,慌忙站起来,举目先向张须陀的坟墓望过去,只见到青光路,坟前两个墓碑,一个当然就是罗士信。

  罗士信还是那直地跪着,不发一言,窦红线走出去,踏碎了夜的宁静,彷佛又踏碎了一颗心,可宁静还能复原,但是心碎了,怎么也无法好转。

  她只是站在罗士信的背后,知道劝也没用,却也不忍离去,只是呆呆地立到天亮,又等到出,升。

  到了正午时分,窦红线又是忙碌着生火做饭,把昨未吃完的汤热一下。

  她身为窦建德之女,自从懂事以来,一直都是为父亲的大业谋划,联络无上王,和瓦岗联盟,赶赴草原,从来没有歇息的时候。像今一般,心中只牵挂着一个男子,为他做饭,替他担忧,倒是从所未有的事情。

  她和罗士信其实早早的相识,情苦暗种,却是第一次发现,原来在她心中,罗士信的分量是如此之重。她只是在想,无论如何要让罗士信活下去。心中又有些后悔,要知道今他会如此,当初就不会找他。

  胡思想的功夫,罗士信又动了下,窦红线紧张的望,只怕他又倒下去。罗士信没有再次倒地,只是缓缓地叩首,叩了三次,每一次虽是无声,可在窦红线心中,总觉得惊心动魄,地动山摇。

  罗士信叩首完毕,晃晃悠悠的站了起来,他身子虽然虚弱,却终于还是站了起来,缓缓地转过身来,目光落在窦红线的身上,良久。

  这一次,目光并非漠然。

  “你来了…”

  虽是简简单单的三个字,窦红线那一刻,只感觉光明亮,空气清新,心中是喜悦,用力的点头“士信,我来了。”

  罗士信又望了她良久,缓缓地坐下来,随手从热汤中抓起了半只,慢慢地咀嚼。

  他吃得很慢很仔细,窦红线心中却升起喜意,又见到一只手汁水淋漓,心痛道:“士信。小心,才烧开的水,很烫。”

  罗士信一言不发,只是吃完了半只,双眸中终于有了点神采。喃喃道:“昨天本来是我给张将军守墓的最后一天。”

  窦红线用力点头“我知道,所以我…”

  “可我晕了过去,所以今天又多守了半天。我不能不喝你的汤,因为我说到的,答应的,就要做到。不喝汤,没有力气守墓。”

  简单事情,他简单地说,可其中的深意却让窦红线泪盈眼眶。“士信,我知道你心中难过,可毕竟人死不能复生…”

  她说到这里,望见罗士信木然的表情,再也说不下去。

  罗士信不望窦红线,自言自语道:“我该走了。”

  他缓缓起身,看了张须陀的墓碑一眼,转身摇摇晃晃的向山下走去。

  窦红线霍然站起,大声叫道:“士信!”

  罗士信止住了脚步,却不回头,也不吭声,只是默默地站着。

  窦红线走过来,关切问。“士信,你要去哪里?”

  罗士信望向远方,摇头道:“不知道。”

  窦红线柔声道:“士信,我知道你现在的心情很不好受,我理解你…如果你真的无处可去的话,你可以和我在一起…一起去我爹那里。我爹对你很有好感。”

  罗士信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窦红线鼓起勇气道:“士信,我的心意…你…你还不明白吗?”

  “我不明白。”罗士信的声音如同冰一样的冷。

  窦红线本来脸上绯红,如同朝霞般,可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突然失去了血,苍白如玉。

  “士信,我知道你还在怪我…怪我当初不该找你。我知道我错了,如果真的上天有惩罚的话,惩罚我一人就好,而不应该忝罚到你的头上。”

  罗士信嘴角微微搐“窦红线,你说错了。”

  窦红线一愣“我说错了什么?”可听到罗士信直呼其名,那一刻心如刀绞,双手攥住衣角,一颗心跳的忽快忽慢。

  罗士信还是望着远方的山峦,声音却如白云般飘渺“错了就是错了,不需要别人担待;做了就是做了,也无须别人担待。”

  窦红线轻咬红,低声道:“我知道…你本来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所以才会跪在张将军坟墓前认错。当初大海寺前,你在众人中,单身抢出张将军的尸体,就算瓦岗众人都是不敢挡,你做了这些已经足够,我想事后谁说罗士信这个名字,都会说一声,罗士信是条汉子。”

  罗士信轻吁一口气,喃喃道:“罗士信是条汉子?”他突然笑了起来,笑得前仰后合,笑得眼泪肆,那一刻他的神色似乎有些疯狂之意。笑声传出去,远山回转,一时间天地间只余这疯狂的笑声。

  窦红线有些心惊,已不能言。

  罗士信笑声终于止歇,霍然扭头望向窦红线,冰冷道:“我们自幼相识,算是青梅竹,分别虽久,我知道你一定以为我喜欢你。”

  窦红线眼眸中有了泪光,轻声道:“我没有以为你喜欢我,可当初自从你为我打走匪徒,让我免受屈辱的时候,我就喜欢上了你!”

  罗士信静静地听完,眼中闪起惘,转瞬消逝不见“你一定也以为我离开张将军,不去大海寺救援张将军也是因为你?”窦红线轻声道:“我宁可…”

  “其实你大错大错。”罗士信冷冷道:“我背叛张将军,绝非因为你窦红线,还请你不要自作多情,所以你也不用有任何负担。我救过你的命,你今也救了我一命,所久的都已经还清,从此窦红线是窦红线,罗士信是罗士信,再没有任何瓜葛!”

  他说到这里,踉跄向前,似乎要逃离这里。

  窦红线大声道:“士信,我还想说一句。”

  罗士信缓缓地停住脚步,淡淡道:“你还想要回那锅吗?”

  窦红线指甲都已经入,却还是镇静道:“士信,我只想告诉你,无论你以后去了哪里。记住。张将军在天之灵,一定已经原谅了你,你切莫再做什么傻事!”

  罗士信咧嘴一笑,笑容中有着说不出的凄凉和讥诮。一字字道:“我早知道张将军会原谅我,可就因为这样,我才不能原谅自己!”

  他说完这句话,再没有犹豫,已经向山下行去。他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走得极快,可身子太过虚弱,脚步虚浮,迈步不稳,一个踉跄,竟然从山上滚了下去。

  窦红线吃了一惊,才要下去扶起他,没有想到罗士信一路滚下去,撞到一棵大树上,终于止住去势,挣扎着爬起。终于到了山脚处,消失不见。

  由始至于,罗士信都是再没有回头,窦红线望着罗士信终于消失不见,泪水再也抑制不住,滚滚而下。

  蓝天白云,好一个晴朗天。窦红线觉得阳光普照大地,可却没有一丝温暖落在她的身上!

  阳光虽然落在罗士信身上,可他心中冰冷一片,这几个月来,风风雪雪,天寒地冻。可也抵不住他心中的冷!

  罗士信不停地走,脑海中一片空白,他只想走得远远的,离窦红线越远越好。

  翻过了山,趟过了溪水,再过了片丛林,不知走了多久,前方霍然开朗,河水滔滔。

  黄河东入海,义无反顾,罗士信却是有些茫然地面对河水,一时间呆呆的没有了主意。

  天地之大,他觉得已经没他的容身之处!

  在山上数月虽是苦寒,可他总算有个寄托,能够忏悔,可下了山来,一埘间茫茫心思,有如河水。

  身后脚步声响起,罗士信并不回头,却知道那人身负武功。

  他自幼习武,身经百战,十四岁从军,可就已经万夫不挡。现在虽是身子虚弱,耳力还在,听到高手靠近,却没有半分戒备,就算对将他推入到滔滔的河水中,他都并不在意。

  脚步声在他身后丈外已经停住,一个声音道:“士信,你还好吗?”

  罗士信身子僵凝,握紧了拳头,并不回头,就是讥诮的笑道:“程咬金?”

  那人缓步地走到罗士信面前,面黑皮糙,胡子蓬松,容颜威武凶猛,正是张须陀手下三将之一的程咬金!

  罗士信和程咬金甚为熟悉,只听声音,就已经猜出是他。

  “士信,许久不见,你瘦了很多。”程咬金叹息一口气。

  “你倒是胖了。”罗士信漠然道。

  程咬金脸上有些不自然,半响才道:“我其实在这里,就是算你。”

  “我来这里,可不是要找你。”罗士信对于昔日并肩作战之人并没有什么好脸色。

  程咬金双眉微皱“我知道你在怪我,你在怪我当初没有求得救兵,你怪我…”

  罗士信笑了起来,是讥诮,打断了他的话头“我有什么资格怪你?”

  二人话不投机,看起来一言不合就要大打出手,程咬金长吁一口气,突然道:“士信,你说人这一辈子是为了什么?”

  罗士信不答,程咬金已经自言自语地说下去“有人是了名,有人是为了利。不为名利的人,何必在这世上游呢?我懂的不算多,可也知道,别人拳头打过来的时候,我一定不会把脸送过去。我也习武,好勇斗狠,当时还是不过想在大隋当个兵卫,升到将军,威风凛凛的衣锦还乡…可后来呢,盗匪来了,盗匪多了,我不等到去当将军,就先要组织起家乡父老抵抗盗匪,这时候,我碰到了张将军!张将军勇猛无敌,对人很好,对百姓很好,对我也很好,结果呢…”

  “结果你就出卖了他?”罗士信冷冷地问上一句。

  程咬金双眉一扬“士信,我是背叛了张将军,那你呢?”他本来脾气就是不算太好,罗士信又总是讥讽,难免来了脾气,要不是因为有事要找罗士信,当下转身就会走了。

  罗士信笑笑“我也出卖了将军,罪孽深重,不会因为你也出卖了就减少半分。”

  程咬金凝望罗士信,半晌才道:“我跟随将军东征西讨,开始还觉得爽快,可慢慢的,我发现我已经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保护家园吗?不是,我离家越来越远,为了大隋的江山吗?可好像也不是,因为大隋风飘摇,皇帝老儿都躲避去了杨州,不理会这大隋的江山,我们还在征战为国,这不是个天大的笑话?”

  罗士信这次却是沉默,程咬金叹息声“其实我早就想走,留下只是因为张将军的仁义,但是他再打瓦岗,我只能走了,因为我不知道到底什么时候才是尽头。再说,张将军勇猛无敌,没有了程咬金一样是无敌!他死了,是因为他想死而已。他若是不想死,这天底下又有哪个能够杀了他?所以士信,你也不用太过内疚!”

  罗士信又笑了起来,更是讥诮“张将军想不想活是一回事,我们是否背叛是另外的一回事,这是万万不能混为一谈!程咬金,别人做错了,并不意味着我就做对了,这个道理,你难道还不明白?”

  程咬金长吁一口气,凝声道:“无论如何…这次我来,其实是找你有事商量。”

  “你说。”

  “瓦岗如今势大,隠约为中原霸主,蒲山公李密求才若渴,早知道士信你的大名,这才让我在此等候,只请你摒除前嫌,前往瓦岗,共谋大业。”程咬金诚恳道:“士信,如今大隋再也没无力回天,早谋退路才是正途,你我相识一场,莫要因为义气耽误了前程。”

  “你可以,我不能。”罗士信突然道。

  程咬金微愕“你什么意思?”

  罗士信一字字道:“你可以千般理由,名正言顺的投靠瓦岗,我却不能泯灭心中最后一丝歉疚。”

  他说完这句话,已经挡住了一条顺河而下的般只,跳上了船,让船夫径直划向对岸,再不回头。

  河水滔滔,浩浩东,放眼望过来,千古不休!  WwW.baWangXs.coM 
上一章  江山美色   下一章 ( → )
八王小说网提供大量免费的全本小说,穿越小说,网游小说,军事小说,玄幻小说,我们提供的全本小说是小说排行榜作品值得阅读,八王小说网中国最大的免费小说阅读网站
Copyright 江山美色 八王小说网 Corporation,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