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绿柳无删减版
八王小说网
八王小说网 玄幻小说 武侠小说 仙侠小说 都市小说 言情小说 校园小说 历史小说 军事小说 网游小说 竞技小说 穿越小说 经典名著 姐夫荣耀 母上攻略
小说排行榜 完本小说 综合其它 短篇文学 笑话大全 侦探小说 同人小说 经典名著 竞技小说 现代文学 重生小说 官场小说 综合其它 总裁小说 热门小说
八王小说网 > 言情小说 > 绿柳 作者: 寄秋 时间: 2017/7/20 
第一章
  “跑呀!跑,旁旗一点,快点、快点,再快一点,跑…再跑,再跑…跑呀!快快快…旁旗一点、旁旗一点、快一点…”

  远远地,一小黑点逐渐变大,小小的踉跄身影由远而近,忽隐忽现奔跑在一片草长过膝的原野中,布葱绿的山林不见半条小径,两面环山,一边是溪急湍。

  迈开步伐的双腿奋力地往前跑着,不时回头看后面的人有没有追上来,一边跑一边大吼,顺额而下的汗水无暇抹去。

  一条细长的丝线在后头拖曳着,容貌俊秀的弱冠少年一袭儒白长衫,风吹着金线绣边的袖口,轻扬起那比女子还乌黑亮洁的如瀑发丝。

  他奋力跑着,却显得笨拙,每跑一小段就像快要跌跤似,摇摇晃晃地摇着风,险象环生,让人不由自主地为他捏了把冷汗。

  白衣染上污泥,鞋袜是草屑,衣袖因匆忙奔跑而被细枝勾破一个口,发散凌乱有如个野孩子,手中紧握着扣环不肯放手。

  “…快一点,快一点啦!飞飞…要飞走了,你们…要帮我拉紧…快…快要飞走了…好重…好重…快一点…”

  顺着线往上瞧,竟是一只长约十尺的红色蜈蚣,时高时低顺着风势往上攀飞,偶尔还有下坠的惊险,在晴空底下越飞越高。

  握线的少年有张孩子一般童稚笑脸,干净无垢的双瞳一如头顶的蓝天,澄净得看不到一丝乌云,明亮似湖,映着花盛开的暖意。

  那是一个无忧无虑的公子哥儿,没有半点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的心机,尊贵的奢靡生活并未养出他娇贵之气,反而让他更平易近人,不管别人对他好不好,他总是开心的笑着,仿佛天底下没什么痛苦的事。

  “别…别再跑了,小…小少爷…奴婢们跑不动…呼!呼!没办法…跑了…”

  四、五名衣着华丽的侍女在后头追着,气吁吁地全软了腿,在少年公子的呼唤下,有气无力的回应着,捂着口直喊累。

  而两名家丁模样的侍卫则寸步不离的跟着,看似保护实则是蔑视,为了自身的职责才不得不紧跟一侧,以防发生意外。

  异常俊美的少年有张犹胜女子的美颜,大概因长期被局限在府中活动,肤白胜雪、细如羊脂,吹弹可破的水肌理泛着桃瓣颜色,不知情的人常当他是天仙绝,追求竟遍布文武百官。

  赵玉尘,明王爷最宠爱的侧妃所出,即使他是个行为能力如同孩童的弱智者,但在侧王妃的悉心照料下,他受宠的程度益增高。

  原因无他,因为他有张令当今圣上动心的美丽容貌,纵使是男儿之身,但其美貌世间少有,不少男子因此倾心,亟一亲芳泽。

  不过碍于其尊贵身分,敢真正有所行动的痴心者少之又少,觊觎其美暗自捶顿足,怨他为何不是女儿身,空有动人姿容却无法娶进门加以疼惜。

  其实皇上已多次暗示明王爷,希望他送幼子进宫伴圣,明为太子伴读,实际上却是枕畔狎玩,拥有三千佳丽的真龙天子仍不足,纳宠收娈不分男女,枉顾礼法。

  有鉴于此,明王侧妃极力为其子选配婚,在众家名门闺秀中择一良缘,以绝众多妄想,不让幼子卷入朝纲之中。

  只是到目前为止,还没一位王公将臣的女儿肯委屈下嫁,赵玉尘的智弱孩童众所皆知,谁愿意将一生寄托连自己都照顾不好的傻子身上呢?

  “飞高高,要飞飞…小鸟飞…飞好高好高…小尘也要飞高高…飞高一点,高一点…”跟天一样高。

  “那是纸鸢不是小鸟,小少爷不能飞到天上去,要有翅膀才能飞。”

  好不容易追上来的小婢略带息声说道,她拍掉少年白衣上的草屑,为他理理了的衣服,好脾气的解释人和鸟的不同。

  一出王爷府,所有的仆婢都改口唤小王爷为少爷,一来怕惹上麻烦,担心市井小民因为一时好奇而围在四周,二来也怕仇家找上门,蓄意报仇,明王爷虽贵为王爷之尊,可欺百姓、陷罪忠良一样没少做过,在外风评一向是贬多于褒,人人视之为杀人不见血的豺狼。

  “为什么要有翅膀?纸鸢飞飞,它飞好高喔!”很困惑的赵玉尘爱发问,对他不懂的事总爱追究底的问出个道理来。

  “纸鸢轻,而且有风,你线一拉它就会飞得很高很高…”心肠善良的小婢教小王爷如何扯线,一点也不在意他的笨拙。

  人,有好有坏,名为小菊的婢女是贫苦出身,家乡困苦难以维生,卖身为婢只求一栖身之所,卖断终生的钱两以养一家,因此她相当认命,甘为下人为主子尽心尽力。

  但是其他婢仆就不像她这般逆来顺受、好言好语,一入王公大臣府里,谁不巴望着有一天能荣华富贵上身,男的呢,就希望伺候得主子开心,能捞个小辟做做,求财求势,也求娇美眷,平步青云直上云霄。

  姑娘家则想着攀上大官人,就算是小妾或侍寝也好,省得看人脸色过活,若有点姿的更有野心,不当野鸭要飞上枝头当凤凰,享尽恩宠。

  而赵玉尘这不思长进的傻子能有什么未来,既不能让人飞黄腾达,又无法光耀门楣,令小沾光,在他身上毫无好处可捞,后也怕是一大拖累,谁肯多用心待他。

  “对…飞高一点,把你这讨债鬼也拉上天,我们也用不着跟前跟后地累个半死。”除了玩,什么也不会,他活着还有什么用处

  “香,你在胡喳呼什么,小心烂嘴牙子。”对自个服侍的主子岂可无状。

  一脸高傲的侍女自视容貌甚佳,不屑的撇起嘴“我有说错吗?瞧他整天只知道玩,正经事也没干过一桩,他这辈就只能是个傻子,没指望了。”

  “小少爷本纯厚,待人又和善,从来不会打骂下人,人傻一点有什么关系,有这样的主子是我们奴婢的福气。”她一直深感庆幸。

  “呿!我还宁可跟着风多情的大少爷,虽然他妾众多又偏好女,可起码给咱们一个翻身的机会,若能与他一夜春风…”

  香说着说着,双颊泛起思的桃,几个心有同感的婢女也跟着暧昧地一笑,吃吃吃的赞同她的想法,为自身难遇良人而感到不平。

  “就是嘛!大少爷出手可大方了,一掷千金面不改,只要能讨得他心,珠钗玉环肯定少不了,还有上等的绫罗绸缎呢!”

  银簪子往发上,不富也贵气,谁敢说她们天生丫头命,一旦成了爷儿新宠,哪愁蓬门不生辉。

  千夕王朝的女子一向地位低落,国运不兴连年灾劫,平民百姓家大都穷得典卖子,除了少数的商贾之家能渥绰过活外,穷苦人家的闺女想翻身也只脑瓶嫁人一途,管他是王八或绿豆,能让她们穿金戴银的便是贵人。

  “没错、没错,若能像秋玉一样被大少爷收入房,一辈子就不愁吃穿了。”说的人脸羡慕,一点也不觉得羞人。

  一谈到阅美无数的大少爷,众丫环们都双眸发亮,你一言、我一句地议论纷纷,生怕少提了一句就没人知晓她们对大少爷的景仰有多深,爱慕在心。

  而她们口中的大少爷并非是明王爷亲生子,他是元配张氏的亲侄子,因一直未有所出才特别宠爱,打小便抱养至府中抚育,一如亲子般。

  明王爷虽然子嗣众多,但大多是庶出,以女儿居多,因此大家皆看好明王妃这一方的大少爷会接下王爷之位,侧妃所生的傻子小王爷根本难登大位,即使他才是明王爷的亲生儿子。

  “纸鸢…飞飞…我的纸鸢飞高高…动,它会动…”

  风势加强,吹到高处的鲜红蜈蚣作响,拉不住细线的赵玉尘不会喊人,只是拚命的挥手,大叫着要掉下来了、要掉下来,娇的手心为了拉住狂飞不已的线而划出一条条血痕。

  没人发觉他受伤了,就连之前对他关怀有加的小菊也没注意到他出了什么事,以为他玩出兴头,便回以手一挥要他自个去玩。

  就是此时,狂风扫的纸鸢忽地断了线,恍若一片被风吹落的枯叶往下一坠,轻飘飘地在空中翻转了几圈,继而越飘越远。

  小王爷见状拉拉身边的侍卫,想要他们把纸鸢追回来,可是伪装成家丁的两人却在树下阖眼假寐,偷得浮生半闲的打起盹。

  眼见纸鸢越飞越远,心急的赵玉尘只想追回它,没想过自个队此地的地形并不熟悉,双目焦急地盯着飞向草缘处的山谷,浑然不觉身处险境。

  他追呀追地,忽然足下一个踩空,人就像泉水低,一路往下滑,滑到有些阴暗的山林之中。

  或者该说他天生是个幸运儿吧!凡事逢凶化吉,自从他十年前发生意外而历劫归来后,他的好运就不曾中断,如有天助般。

  譬如此刻,一般人若由高处滑落肯定伤势连连,就算没摔断腿也断只胳臂,大小擦伤更不用提了。

  可是他不仅是毫发无伤,脸上更无半丝惊吓之,仅是沾了身污泥和枯草烂叶,连原本手上的血迹也涂,看不出曾受过伤。

  不过他心里念念不忘的还是那只蜈蚣纸鸢,执意要取回,身上泥屑一拍便越走越远,完全离开婢仆所在的地方,朝相反的方向走去。

  “咦!小少爷呢?”

  不知是谁先讶异地一喊,接着引起其他人的注意,七、八双眼同时梭巡空旷的大草原,风轻轻地拂开葱葱绿茵,草低不见人。

  顿时一惊,一行人全都慌了,急急忙忙的分散开来,希望这只是一场虚惊,爱玩的傻子并未走丢,而是躲起来让人找不着罢了。

  但是当他们看见天上的纸鸢也不见了,当下不安得惨白了脸色,身子微微颤抖。

  虽然小王爷智弱如童稚,但深受侧妃和王爷喜爱,即使他没办法明白世间的人情义理,可天真讨喜的模样足以弥补这缺憾,是众人捧在手心上呵护的宝贝儿,真要走失了,他们十条命也不够赔呀!

  “怎么办、怎么办?我们把小少爷搞丢了。”天哪!他们一定会身首分家,成了无头尸。

  “还能怎么办,快去找人呀!”笨死了,出了大事还用得着问吗?

  “我也晓得要找人,可是要到哪里找?”到处是过膝的芒草,要找人可不容易。

  “这…”你看我、我看你面面相觑,为贪求方便,一行人并未带自家小主人到惯常的庙宇游玩,反而就近找了个私人猎场便想打发,对于附近的地形他们着实陌生得紧,只知邻近野兽出没的山林,不时有猎户或农人被狼群咬死的传闻。

  要他们分散单独到林子里找人他们也很害怕,但更担心小王爷有个不测,若是平安无事倒好,大家可以装做没这回事发生,要是真有个万一…

  没一个人敢往下想,后果是他们所承受不起,殃及己身事小,就怕家乡的亲人也受牵连,同罪论处。

  “别再迟疑了,赶紧分头找人,没找到人就不要回来…”他们的脑袋瓜子也摇摇坠。

  斑壮的侍卫一声令下,众人分头散开,四下翻找着草丛树,高声呼喊,期盼落之前能将人寻回。

  “真是的,人都犯傻了还尽找麻烦,早些年就该一命归了,活尽也是累赘…”香嘀咕着。

  “少说一句,人家命好找对人家投胎,你下辈请早吧!”埋怨再多也是个奴才,比不上人家身世显赫。

  “哼!”她一跺脚,臭着脸走开。

  *********

  山高水自清,湖深游鱼多,绿盈人间,雾起山岚尽是风光,花香扑鼻仙醉,扁舟渔翁垂柳钓,好一幅山水图样。

  一道银白色瀑如飞天白龙倾而下,飞瀑似猎食的鹰隼冲击突出岩壁的怪石,冲刷出一朵朵翻白花,映着点点溯香鱼。

  青绿山野缀着紫嫣红,虹影划过直坠山的那头,一头体型娇小的山鹿低着头饮水,白兔搔耳,轻嗅着来的草香。

  “鹿儿,我们是不是迷路了?”

  此时若有人经过,肯定会大惊失的高喊有山妖,白绒绒的红眼小兔居然会开口说人话,而且是带着甜味的娇柔女声。

  包叫人惊骇的是,一旁喝水的小母鹿适时抬起头,回以娇腻的童音。

  “仙子,是你带的路,我哪晓得有没有迷路。”它只管往前走,不问方向。

  “可是你是仙兽,理应了解四方方位才是。”这是与生俱来的能力。

  “现在的你不也是四足兽。”鹿鼻轻推兔身,让她就水镜照出兔儿模样。

  看着动溪中的兔首,下凡已十年的绿柳不由得哑口失笑,摇着头以前足抚面,暗笑自己糊涂,竟忘了她为行走便利而幻化为兔,以利在草丛中行动。

  水面晃动,小小的兔脸也跟着轻晃,她笑,它也笑,她颦眉,它亦眉宇不舒,她挤眉眼,波漾中出现的是一只嘴脸扭曲的白兔。

  即使来到人间已一段时,而她还是不适应人世间的吵杂和纷,总觉得人心难以预测,明是良善却暗藏祸心,无所预防。

  原本她是喜近凡尘俗子,乐于以一己之力渡化世间苦,见着有病痛者总不免予以援手,希望贫困中也能开出朵朵白莲。

  但是吃过几亏后她也觉悟了,如果连菩萨都渡化不了的恶心,她又何德何脑粕以改变呢?除了坐看他们历经劫难外,她什么也做不了。

  看着别人试凄她于心不忍,想助人又怕力有未逮,百般思量之下她尽量远离人群,眼不见疾苦便不生慈悲,为众生感到痛苦。

  “鹿儿,你想念天庭的生活吗?”她很想回去,聆听大士佛谒。

  瘦小的花鹿偏过头,似在思考该如何回答。“还好,天上的规矩多,不若人间自在。”

  说来,它还满意目前的惬意日子,至少不用起早听早课,复一重复相同的枯燥。

  “咦!你的意思是还不想回转天庭?”她讶异。

  鹿儿嚼着草一撇眼。“难得下凡一趟,何必急着回返,反正时间还没到,多玩个几年有何关系。”

  它指得是和众仙子约定的时间,当初一同下来的仙子还有青莲、净水和瓶儿,以及被拖下水的仙童紫竹,共同为寻宝珠而坠落红尘。

  鹿儿的原身是形状辟的天鹿,但只有一角,又有天禄一称,是天界神兽之一。

  “可是珠子已经找到了,有必要再多做逗留吗?”宝珠在手,功德圆

  白兔前足一翻,赫见一颗泛着绿光的亮璨天珠。

  “随你,我没意见。”天上人间对它并无差别,反正它是头鹿。

  听它毫无一丝不之意,绿柳反而有愧在心“真是拖累你了,要不是大家太胡闹了,你也不会跟着我东奔西走。”

  天鹿原是南极仙翁坐骑,仙翁见绿柳童颜讨喜便转赠于她,驼负着她天南海北任意行,也因长时间的相处而有了亦婢亦友的仙谊。

  “别说谁拖累谁,听来真刺耳,我到前头探探路,你洗洗手脸喝口水,不要又把珠子搞丢了。”它可没另一个十年陪她瞎耗。

  “鹿儿…”触霉头的话还是少提。

  绿柳眼底含着薄笑,娇嗔的轻喟一声。

  草长淹没了天鹿的身影,嗖嗖的草动声由近而远,再度化身为兔的仙子仰起头眺望碧绿山头,遥想天宫的种种趣事,不自觉地发出轻笑。

  天上有天上的好玩事,人间有人间的光怪离奇,虽然她一心挂念着紫竹林的观音大士,但她也舍不得放下眼前的山光湖色。

  有得必有失,她深切的明了世上难有两全,舍弃对任何人而言都是最难的事,看不开、悟不透地自是多了挂碍。

  一阵不寻常的寒意骤起,白兔浑身发倏地一栗,红眼转为黑白分明的眸,警戒着四周。

  山野之间怎会突有怪风扬起?而且微带腐烂的尸臭味,像是死去多的动物尸体,阵阵恶臭弥漫鼻间。

  万物皆有灵,基于一时的菩萨心情,绿柳以蹦跳的兔姿远离溪涧,寻找着暴尸终的罹难者以为其诵经,入土为安。

  但是马有失蹄,人有失手,比颗南瓜还小的的兔子难免失足,她循味一迳往前跳跃,浑然不知猎人的陷阱就在前方,心里存善的做着她认为应该做的事。

  意外往往发生在措手不及的一瞬间,当她瞧见挂在低桠树枝上半具獾尸时,陷入杂草中的后腿忽然传来剧烈疼痛,在一声之后。

  那是猎人用来猎捕大型野兽的铁制兽夹,两排锯齿虽有锈垢却依然尖锐,一钳入里便死咬不放,任凭有再大的气力也很难扳开。

  痛得几乎晕厥的仙子没法子自救,她连抬起手都觉得那股痛意直钻心窝,眉头紧皱地忍着不让自己昏过去,失去被救的机会。

  她从没想过会落难于此,怪只怪她一时大意,尽彼着往前瞧而疏忽足下的动静,一个不察便落入布好的陷阱之中,难以身。

  绿柳极力的保持清醒,并施法令自己恢复人身,但一思及拇指大小的兽足陷入兽夹中已痛不生了,若突然足踝涨了十倍大,咬紧的尖刺肯定深入骨髓,到时她不只痛彻心扉,恐有断足之虞。

  思前想后,她还是决定等候鹿儿来搭救,它一发觉她没跟上定会来找她…

  忽地,窸?的脚步声似在头顶响起,兔身缩了缩往枯叶里藏,她知道以此时的模样若被猎人发现,定是难逃一死,这身雪白皮是致命主因。

  有些后悔的绿柳苦笑不已,早要是能掐指一算的话,她就不致落此境况,随着越来越近的足音,她的身子也绷得更紧,屏住气息不敢动。

  一只手拨开了遮的长草,金线边绣着飞云图样的鞋履跨落,眼看着就要踩向畏缩的兔首。

  “咦?怎么有只兔子,一动也不动地直发抖。”它一定很冷,没有衣服穿。

  绿柳很想回一句“我不是兔子”但碍于兔身而不得开口,两眸生怯地盯着看起来高大的年少公子。

  “你不要怕喔!我也不怕,我们都不害怕…”少年突了口气,像是怕野兽冲出来叼了他。“其实我很怕,可是看到你就不怕了。”

  看到她就不怕了?

  若非情形不允许,她大概会因他自相矛盾的癫傻言语而笑出声。

  “我…呵,好像迷路了,你也跟我一样吗?我们都找不到路回家…”树好多,草好长,纸鸢不见了。

  看见他眼底的惊慌和惶恐,绿柳忽然心生不忍地想安慰,纵使对方只要伸出双手轻轻一掐,她便魂断命丧,可他那慌乱的脆弱却让她起了怜悯之心。

  菩萨说过看人要看心,不重表相,表相是会骗人的,但心不会,是非黑白尽在人心。

  “娘看不到我会伤心,她会一直哭一直哭,哭得眼泪汪汪,而爹会很生气很生气,像打雷一样大吼大叫…我不要娘哭…”锦衣少年红了眼眶,鼻翼翕动着,像快要哭出来。

  一滴、两滴、三滴…感觉到雨水落下的绿柳掀眸一瞧,顿时有种哭无泪的无力感。

  原来不是雨滴,而是他的泪。

  “大家都说我笨,我傻,其实我也想变聪明点,跟大表哥一样什么都知道,可是…”少年情绪低落地抚着白兔的头,似要一口气说出口的积郁。“我就是笨,我就是傻嘛!学什么忘什么,连夫子都气得甩本子,说什么朽木难雕佛…

  “…我又不做佛,我只是记不住他在说什么,夫子好凶,会用竹条我…”想到皮一痛的情景,他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失血过多的绿柳有些心余力绌,眼皮子直往下垂地昏昏睡,她强打起精神不闭眼,但听着傻子一般的喃喃自语,睫羽渐显沉重。

  就在她以为快要撑不住时,少年突然惊慌地跳离她三步,指着她受伤的左脚直打颤,似受到极大的惊吓,面色居然比她身上的兔还雪白。

  “血…你…你血…”

  血

  “好…好多…好多的血,好…好可怕…我…头昏…”多到了他双足,鲜红黏稠的甩也甩不掉。

  咦,他怕血?

  “我…不怕不怕…不怕血…你很疼对不对,我也疼…”有人在他面前倒下来,抱着他大喊“快跑、快跑”…

  少年明明吓得脸发白,上毫无血,眼神惊惧的猛掉泪,可是一见兔足上夹了个捕兽器,仍一边抹泪一边靠近,试图扳开生锈的兽夹。

  但是他还是怕血,有一下没一下的碰触,甚至害怕得闭上双眼,浑身发颤地摸着兔脚和兽夹紧扣处,用力,几度差点把小白兔死。

  也不知他天生好运,或是傻人有傻福,竟然让他扳开了,跳的兔子拖着后脚准备离开险境,大恩先记下,来再报。

  咚地一声,绿柳回眸一瞧,顿时一愕,他…昏过去了。

  “少爷,小少爷,你到底跑到哪里去,快回我们一声呀!不要再躲了,天黑了,要回去了…”

  脚受伤的绿柳没办法走得快,她心知若被旁人瞧见幻化的样子,肯定是当成一顿大餐,于是她低念了几句仙咒,化了个模样。

  一阵白烟乍起,兔身顿时消失,躺在冷地面的是一位十四、五岁、系着两条发带的小姑娘。  wWW.bAwAngXs.cOm 
上一章  绿柳   下一章 ( → )
八王小说网提供大量免费的全本小说,穿越小说,网游小说,军事小说,玄幻小说,我们提供的全本小说是小说排行榜作品值得阅读,八王小说网中国最大的免费小说阅读网站
Copyright 绿柳 八王小说网 Corporation, All Rights Reserved